全国治白癜风最好医院 http://m.39.net/pf/a_5291113.html 汉帝 关于两国大规模通商计划在匈奴使团来之前已经磋商过多次。承明殿中,我和莫古两人一言不发,任由双方官员按既定事宜正式宣布,诏令天下。或许他和我一样,心思早就没在这里了吧?毕竟,这里是她的故乡……龙座上,我仔细打量起莫古,距上次见面我们已分别了二十年。如今我四十出头,他已年近五十。常年的大漠风霜不仅没能让他过早的衰老,反而更加让他显得英气逼人。相比之下,我瞟了一眼自己隆起的小腹,心中有些感慨。 晚上,内侍将匈奴使团带进昭阳殿。乐舞早已经备好。我没有让莫古坐在下首,而是在自己身边多放了蒲团。在这个位置观赏最好。 朝中两千担以上官员全部到场给匈奴使团陪酒,我知道他们都能喝,喝吧喝吧,大汉朝不差你们这点酒。晚宴的气氛很好,虽说开始他们还有些拘束,但几杯下肚,不少人就和匈奴使者们坐到了一起勾肩搭背,窃窃细语,哈哈大笑…… 赵舞女绝美的容颜一出现就让整个昭阳殿一片啧啧声。在场众人无不为这个女子的美貌所吸引。 我暼了一眼莫古。整个昭阳殿中,只有我和他两人无动于衷。那是因为我们都见过最好的……孟子云,观于海者难为水。如果说洛嫣是海,那么赵舞女是否称得上是水? 太监走到赵舞女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赵舞女微微一笑,背转身子开始舞蹈。在跳舞的时候从后背看去,赵舞女和当年的洛嫣还是有三分相似的。就算只有一分,也足以让莫古想起那个伤痛……果然,我看见他端起酒杯的手僵在半空,眼睛盯着赵舞女曼妙的背影…… “大单于,请。”我端起酒杯对莫古道。莫古回过神,脸上现出一丝酸楚,将酒一饮而尽。很好,我就是要看你痛苦。我突然有一股冲动,二十年前的恩怨,或许今天该彻底算一算了。我瞥了一眼悬挂在墙上的天子剑…… 王启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些秘密。自己的,别人的。秘密之所以叫秘密,是因为有些事,说出来对大家都没好处…… 我已经在南宫中住了二十年……二十年的囚徒生涯。 我们家原本是当今太后的外戚旁支,居住在陇西郡附近。父亲为官一方,颇得声名,母亲出生书香门第。我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但在我十五岁那年,匈奴攻入陇西郡,残杀掠夺百姓无数。待匈奴人走后,整个陇西郡便如修罗地狱,遍地尸骸,惨不忍睹…… 我是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父亲,母亲已经死了,大姐失踪……只剩下我和洛嫣……那年她才十岁。我们不敢往东南方去,听说匈奴的军队有一部分往东南方去了。于是我们随着逃难的人,来到了西域楼兰国…… 在这里,我遇见了依单,日后的汉匈战争中,起着决定性作用的男人。那时,他才二十岁,整日流浪在西域各国,靠行骗,卖假药为生。与我们相遇时,他因为偷东西被人打的遍体鳞伤。我和洛嫣将刚刚乞讨来的食物分了一半给他…… 依单本是乌孙国人,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和淡蓝色的眼睛。他的遭遇和我们差不多,亲人们也是被匈奴杀害。他听说在东南方,有一个强大的汉王朝可以对抗匈奴,于是辗转流亡至此。 和依单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但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来到西域的第四年,匈奴入侵楼兰国,甚至抢走了楼兰国的公主。 我和依单再一次目睹了匈奴人的残暴…… “依单,你去匈奴吧。”我对他说。 “好吧。那你们呢?”依单问我。 我微笑着望着他“我要回汉朝。只有汉朝,才可以打败匈奴人。依单,等着我,我一定会到匈奴找你的。那时,就是我们复仇的时刻。”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在我眼中所能见到之处,到处是白茫茫一片。我记得二十年前依单死的那个晚上,也下雪了…… 皇上在做什么?莫古应该到了吧?皇上会不会一时冲动,将莫古…… 不会的,皇上是圣君,怎么做出这样的事……可是他对洛嫣的情谊,甚至连江山都不要了…… “圣旨到!”内侍总管的通报打断了我的思绪。 “皇上口谕,着王启即刻觐见!”内侍总管传旨的同时,他身边的小太监顾不上礼仪,将我拉起来,手忙脚乱的给我换衣服。 “这是……”我内心一阵不安,出大事了。难道皇上真的将莫古……又或者皇上…… 内侍总管道“皇上大发雷霆,王大人赶紧去吧。去晚了奴才们可就……咱皇上的脾气大人您是知道的……” 我松了口气,随着内侍总管出门,上马。 奔向未央宫…… 莫古 酒这东西真是奇怪,开心时喝,不开心时也喝。 “来,喝一杯。”我醉眼朦胧的倒了一杯酒给汉朝皇帝。汉朝皇帝的情绪平静了下来,接过一饮而尽,颓然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什么。我自顾喝自己的,不一会门外有人来报“皇上……王启到了。” 王启!听见这个名字我的酒醒了一半。抬眼望去,与身材不符的新衣,蓬头垢面的老者正颤颤巍巍走来。他是……王启吗?这和我记忆中那个深入敌营却镇定自若,极有城府却喜怒不形于色的王启相差太远了…… 为什么他会成这样?他应该在汉朝身居高位才是。他是汉朝的功臣,还是洛嫣的哥哥。怎么……一副囚徒的模样? 王启看见我的一瞬间,身体猛然抖动起来。 他还记得我…… 王启 昭阳殿的门口围了一大群宫女,太监。每个人都显得那么慌张。然后,我看见了一个舞女。从背后看去,微微有些眼熟……她似乎并不像别人那么慌乱,还偷眼望殿内看去。我顾不上琢磨她,颤颤巍巍走进殿内。 昭阳殿中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当今皇上,另一个…… 他比二十年前更多了一份深沉,一份看透世事的沧桑。而现在,流露出最多的,却是那无法抑制的伤感。 我跪倒在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双眼有些微红,像是刚刚哭过。他微微点头,我才起身对莫古作揖“王启见过莫古大单于。”莫古深深地叹了口气,为我倒了杯酒。 翩翩仙子舞,凡尘倾众生。江山且不顾,但求梦亦真…… 我早就料到,终有一天,我们三人会坐在一起。 因为一个名为洛嫣的女人…… 莫古 时隔多年,我依然清晰无比的记得当年所发生的一切。以王启为首的汉朝使团在入秋时节来到了草原之北,大漠以南的单于王庭。 为了威慑汉朝使团,我让摩曼调了五千精兵,为汉朝使团表演大马刀舞。五千匈奴勇士同时表演的大马刀舞气势恢宏,喊杀声惊天动地。 望着汉使们发傻的样子,孙通得意的问道“不知汉朝可有我大匈奴这等声势吗?”孙通明着是问乐舞,实际却说汉朝孱弱,不足以和匈奴一战。 汉朝众使臣或惊恐或羞愧或愤怒,王启却淡淡的回答“回大单于,我大汉天子向来以仁义服天下,尊圣人之教,以礼制乐。讲究雍容华贵,中正平和……”他装傻充愣的避开了国势,说起文化,民俗。不简单呐,只一句话便占了上锋。我打量着这个人,年纪轻轻就为汉朝正使。拥有这等荣辱不惊的修养,随机应变的急智。还有我们匈奴人最崇尚的——忠诚。 匈奴人尚黑,正式的参拜进帐前按规矩要去节,黥面。王启等人虽黥了面,却说什么也不肯去节,这是对自己祖国的忠诚。同是汉人,我对他比对孙通更有好感。 摩曼倒了一杯酒道“听闻六代乐舞中也分文武。不知那武舞是否也中正平和,雍容华贵。” 王启对摩曼躬身道“回摩曼王子,人必自尊,人而尊之。人必自强,定强于人。文舞名文,自尊而已。武舞名武,自强而已。绝无以强相弱之意。” 摩曼抚掌大笑“君之言深得我心,来喝酒。”摩曼饱读诸子百家,近年来似乎读的有些痴了。最近忙于政务,也不知他和那个楼兰国公主怎样了。难道两人每日在一起,摩曼也尽和她谈论这些吗?我想到这里不禁好笑。 孙通道“那么就请献上汉朝皇帝敬献给匈奴大单于的乐舞吧。” 王启的转身吩咐了几句,乐师和舞女们纷纷进帐。孙通看了一眼道“依礼,天子乐舞应用八佾,对吗?” 王启道“正是。大单于乃草原天子。我皇帝陛下特为大单于备八佾乐舞,以示汉匈两国永为兄弟之邦。”孙通嘿嘿冷笑几声道“大单于乃是万王之王,岂能与汉朝天子同礼?需多用一佾以示尊贵。” 王启不动声色,还未说话,身边一须发半白的老者怒道“既然单于毫无和亲诚意,几次三番辱我国体。待我们回去奏明天子,一战便是。”这老者是汉朝副使蒋卫。此言一出,身边汉使们无不赞同。 我表面上默然不语,心中却不以为然。一战?说的轻巧,若是能战你们为何还要千里迢迢送公主来和亲? 王启淡淡道“革去蒋卫汉朝副使身份,拖出去待本使回帐发落。”名叫蒋卫的汉使大怒“王启,你这汉奸,软蛋!毫无气节的畜生,你辜负了陛下的一片苦心……你不得好死……”对蒋卫的处理,引起汉使团的骚动,纷纷为蒋卫求情。我们乐得在一旁看好戏,一言不发。 王启解下腰间佩剑冷冷道“本使乃陛下钦命出访匈奴正使。诸位再有多言者,天子剑立斩!”汉使团立刻安静了下来。 王启对我一躬身道“让大单于见笑。”我微一点头示意不妨。在此时汉匈国势的强弱关系下,只要能避免让匈奴有借口攻汉,就是为汉朝立下大功。再说人都送来了,几句言语又算得了什么。如因一时冲动坏了和亲引发战争,那才是汉朝千古罪人。此人见事极明,处事也干脆利落,杀伐决断毫无犹豫,确实是厉害角色。我不禁佩服汉朝皇帝的眼光。 “关于汉匈之间……”王启还未说完再次被孙通打断“汉朝皇帝为我大单于准备的乐舞呢?”王启想蒙混过关,那是不可能的。但孙通未免过急,你就让他说完又能怎样?一次次打断他的话,未免显得度量不够。想到这里,我暼了一眼孙通。 王启沉吟一下道“此次出访匈奴,女乐只此六十四人。还望大单于见谅。” 孙通嘿嘿笑道“不对,至少还应该有一个女人。让她进来为大单于献舞便是。”看来,刚刚我暼他那一眼,他是当成鼓励了。这次对汉朝提出和亲,有两个原因。一是试探汉朝对我们的态度。二是为最后的攻汉计划争取时间。如果和亲当真失败,汉朝拼死抵抗。就算匈奴获胜也必定伤亡惨重。但孙通如此步步紧逼,简直就是不希望和亲成功。单纯的处于对汉朝的怨恨吗?我又看了孙通一眼,他正得意洋洋,扯高气昂的望着王启。 下面众人却已在议论纷纷。匈奴众将议论的是没想到汉使们如此大胆,竟然敢欺骗单于。汉使们议论的却是究竟还有哪一个女人被遗忘了。 王启也盯着孙通不说话。看来,他是想到了。没错,就是大汉朝派来和亲的公主。王启朝我望来,我的目光却游离在他与其他汉使之间。 王启轻叹一声吩咐道“去请洛嫣公主为大单于献舞……” 我终于见到了洛嫣。当我第一眼看见这个女子时,就确定自己爱上了她。 王启传令之后,单于帐内又是阵阵骚动。但当洛嫣出现的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她遮着面纱,慢慢走近帐内。走路的姿势没什么不同,却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好看。她对我盈盈一拜,轻轻揭开了面纱。 那一瞬间,仿佛空气也凝结住了。单于帐内尽是匈奴众将粗重的喘息声。我也被她的容貌所震,竟然感到呼吸不畅,眼前阵阵发黑。 随着乐师的演奏,洛嫣开始为我舞蹈。她的舞姿柔美,娇而不媚,脸上神情时喜时怨。喜时如沐春风无限欢悦。怨时心生怜爱哀怨莫名。一双妙目流盼,每次和她目光相对都令我的心狂跳不已。 众乐师和道“翩翩仙子舞,凡尘倾众生。江山且不顾,但求梦亦真……” 汉帝 洛嫣走后,我整个人便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处。没几天,出使匈奴的副使蒋卫被王启绑着送回长安城,在承明殿中鼻涕眼泪的痛斥王启在匈奴人面前的屈辱表现。朝中不少人表示王启有辱国体,应即刻召回问罪。我轻蔑的望着群臣心想,早干嘛去了?不是都很赞成送女人吗?现在说王启?大汉朝的国体早在决定送女人那一刻就已经荡然无存了。几句言语算什么?洛嫣都去了,现在也只能指望和亲了……还说王启?王启至少比你们强。匈奴人向来有扣押使者的习惯,听说去匈奴,你们又有哪个自告奋勇的站出来了? 但是一个月后,一个另我愤怒的消息传来,河西走廊发现大批匈奴军队,已经攻占酒泉,正朝张掖进发。这回匈奴人真的是要骑在我这个大汉天子的头上拉屎了……还撒尿! 朝堂之上再次出现混乱,但也正是这混乱,把我从送走洛嫣的迷失中重新拉了回来。望着下面杂吵的人群,我忽然产生一个疑问,大汉帝国指望这群废物就能繁荣富强了?我拂袖而去。 “传骠骑将军,车骑将军,武奉侯,武成侯,龙将军,厉将军来宣室议事。”来到宣室我到处翻找孝武皇帝时的军事地图。许多年没有大规模的战争爆发,地图上沾满了灰尘…… 六个人很快来到宣室,赵喜给每人端了一碗参汤,立在一旁伺候着。 我的心情实在欠佳,语气阴冷阴冷的“先别忙着喝。给朕说说,该怎么办?酒泉已经丢了,下面就该张掖了。匈奴军队很快就会过了陇西兵指长安了……王启给朕出了个馊主意。好了,现在朕心爱的女人也送去了,匈奴人还是打了过来……他们是什么?强盗!对于强盗怎么办?送东西送女人管用吗?” 武奉侯沉吟良久道“陛下,匈奴人此次出兵十五万,号称二十万驻扎在河套草原。那么河西走廊又哪来的部队?” 我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问朕?朕问谁去?” 武奉侯连忙跪下“微臣失言。” 骠骑将军道“陛下,臣以为匈奴人分兵本意仍是要取朔方城。”说着骠骑将军起身来到地图前“河西走廊虽发现匈奴部队,但单于王庭依旧在朔方城正北。若是我们分兵去救张掖,酒泉,单于王庭的主力部队必定抢高阙围朔方……” 我不耐烦的打断他“怎么办,怎么办?朕不需要知道匈奴人怎么想,朕只想知道该怎么办。” 骠骑将军道“臣以为,不能救河西,要重兵防御朔方城。” 我大怒“你放屁,张掖酒泉,还有整个河西都生活着朕的子民。你要朕见死不救吗?” 骠骑将军也跪倒在地“臣万死。只是目前短时间内可以调用的军队只有……只有骑兵两万,步兵三万,还有朔方城内骑兵两万,步兵两万……” “集结二十万军队最快需要多久?”我冷冷的问。 骠骑将军犹豫道“大概……大概要半年……不,一年……不……” “去吧,从现在开始,你骠骑将军就去给朕调兵。何时调齐了二十万军队,何时再回来。调不齐,你骠骑将军也不用回来了。” 骠骑将军睁大了眼睛“陛下……这……” 我不耐烦道“什么这那的?快去……滚!” 骠骑将军应道“诺。”便连滚带爬的出了宣室。 其余五人大气也未敢再出一口,我望着地图摇摇头。朔方的四万人不能动,万一匈奴人给我来个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在我分兵救张掖时攻下了朔方,大汉朝就算是完了……目标很明确,就是朔方城。自从武帝时代收复了河套,建造了朔方城,那里就成为匈奴的禁区。作为最北方的军事重镇,那里拥有着坚固的防御工事,良好的地形和大汉朝的绝对精锐部队。不仅是长安城的障壁,同时也是直指匈奴龙城的利剑。他们是为了河套草原来的,主攻方向一定是朔方城。但是张掖也不能不救…… 我正在愣神,车骑将军忽道“陛下,看这里……”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为何匈奴人会从河西而来?” 望着他指的那个地方我也愣住了。自孝武皇帝时收复河套,打通河西走廊后,这里成为汉朝通往西域各国的唯一道路。出了长安往西,经六盘山,乌鞘岭,在祁连山脉北面与沙漠之间。这里虽然距长安不远,但匈奴人从来不会选择这里作为进攻路线。那是因为乌鞘岭那里有一个天然的,匈奴人不可能逾越的天险——黄河。 “这……”我猜不透匈奴人的心思了,难道当真只是来旅游,到了黄河再回去?南面是祁连山脉,北面是贺兰山脉,从河西走廊而来的度河口只有那么一处…… 车骑将军道“臣以为,匈奴人必定是佯攻河西。待我军从朔方城去救时,拿下河套草原!”车骑将军说的斩钉截铁,不容我怀疑。 我沉思了片刻,还是不愿放弃河西“龙将军厉将军听令,命你二人率步兵一万去守住黄河度河口。” 龙将军犹豫片刻道“陛下……即便臣据城而守,却如何能以一万士兵抵挡匈奴六万大军?” “你二人先行,自有援军赶到。” 两人应道“诺。” “车骑将军,武成候,你二人率步兵一万,及全部骑兵立即赶往朔方城,以备不测。” “诺。” 将他们都差了出去,我在宣室冰冷的地板上躺了下来。洛嫣,朕送你去匈奴,就只得来了这结果吗? 门外有太监奏报,赵喜赶忙出去了。不一会回来,见我躺在地板上,又是大惊“陛下,保重龙体啊。” “恩……”我有气无力的问道“什么事?” 赵喜道“汉使王启的奏报。” 我猛的坐了起来,抢过赵喜手中竹简打开来看。看完当真是心如灰死…… 匈奴单于和洛嫣大婚的日子定在冬天,十二月里…… 王启 我终于带着洛嫣来到了草原大漠。见到了那个阔别已久的老朋友——依单,他就坐在单于下首。他已经按照我们的约定,成为大单于的左膀右臂。我看见他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我知道他一定得到了重要的消息要告诉我,可惜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 自打洛嫣掀起面纱的一瞬间,单于王帐便一片寂静。洛嫣的美貌与曼妙的舞姿不仅吸引了所有男人的目光,就连在王帐内伺候的匈奴侍女和刚刚表演大马刀舞的匈奴女子也愣愣的望着她。那女子在匈奴人中也算是绝色美人,有着一股特殊的英气。但是当她看见洛嫣时……那是一种连妒忌与羡慕都没有的痴迷目光。还有张潮,这个从汉朝逃回来的匈奴奸细,不男不女的死人妖。虽然他见过洛嫣,此时也被那从未见过的舞姿迷住了……男人,女人,不男不女的死人妖…… 我很确定莫古第一眼看见她时,就会深爱上她,并且为她深深地痴迷。这也是我一定要带她来的原因之一。 在洛嫣献舞时,我走到张潮面前道“潮公公别来无恙?” 张潮回过神,对我抱拳作揖,行的是宫里的礼节“托王大人的福。圣上安好?” 这个死太监,算你有点良心,还惦念着皇上。但我没有回答,就这么微笑着望着他,不发一言好似入定。站了半天,张潮奇道“王大人?王大人?”过了好一会,我好像猛然清醒似地问道“潮公公刚才问下官什么来着?”张潮笑道“王大人看来是旅途劳顿,神情有些不佳啊。我刚才问‘圣上安好?’” 突然间,我悲从中来,双目含泪“圣上……圣上……”张潮轻叹一声“两国交兵,圣上定要为此操劳……” 我心中想笑,却强装出一幅苦瓜脸。因为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在看似所有人都被洛嫣的舞姿吸引的单于王帐中,我感觉到一双阴冷的眼睛正在黑暗中窥视着我和张潮的一举一动。 看吧,看吧。我就是要让你看到…… 宴会结束,右都骨侯依单名正言顺的将汉使团送回驻地。终于离开了匈奴人的视线,在驻地附近,我和依单相拥而泣。 依单带来的情报重要之极。他告诉我,在汉朝内部,还有许多匈奴人安插的奸细,而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谁…… 汉帝 我知道汉朝内部还有不少匈奴人的“眼睛”,但却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都是谁……所以我不得不每天在所有人面前演戏,几乎连我自己都以为要向匈奴人投降了…… 对于蒋卫的回来我是又惊又喜的。喜的是在王启的安排下,这么快就带来了匈奴人最新的动向。惊的是,即使将我最心爱的女人送了过去,也没能使匈奴撤兵。 早在蒋卫大张旗鼓被绑着进关的那一天,他就差人送了六百里加急。那时,我已在南宫等了两天。接到蒋卫的奏报我紧紧的皱着眉头——匈奴人将会在下个月进攻河西走廊。 放弃河西走廊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是我还是决定放弃。这一次我没有再和大臣们商议,既然这个屈辱注定让我来背,那么还不如自己拿主意。我决定乾纲独断,不再给大汉朝那群废物们背黑锅。我让蒋卫连夜赶往陇西去传旨,将河西走廊几个郡,十几万的百姓全部迁到黄河以东。只有依靠黄河天险,才能阻挡匈奴的铁骑。 蒋卫叹气道“陛下,老臣虽一介书生,却也愿上疆场杀敌。”望着这个枯瘦干巴的老头,我有些感动,却不知说什么才好。失了疆土没什么,丢了城池也没什么,作为大汉帝国的天子,最重要的是保护自己的子民。 蒋卫激愤的跪下磕头道“陛下为何不能决心一战?王启已探听的明明白白,匈奴单于此次率军十三万南下。其中分兵六万进攻河西。我们若集中兵力主攻单于王庭,未必就会败落……” 空荡荡的南宫回荡着蒋卫的声音,良久不能散去。我却无言以对。蒋卫道“王启已经找到了我们安排在匈奴的眼线,据此观察匈奴人的动向。陛下,臣请战!” 其实我们在匈奴也有“眼睛”,去之前王启告诉我的。但这并不重要。实力的差距注定就算我们知道匈奴人的意图,也无法抵御。 骑兵,匈奴人横行天下的强悍骑兵。在马的帮助下,他们拥有着迅猛的冲击力和移动,撤退的能力。而匈奴人,天生就是马背上的民族,几千年的生活习惯几乎使他们和马溶为一体。想要战胜匈奴骑兵的唯一方法,大概就是孝武皇帝对匈战争时所使用的——以骑制骑。但是我不行,训练一支骑兵最少需要十年,而且现在也没有孝武皇帝时的国力了。即使是他,为了训练出战胜匈奴的骑兵,他都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啊?孝武晚年虽然匈奴不再犯边,但被战争掏空的大汉朝也是摇摇欲坠,百姓苦不堪言,几乎成了秦末……每次想到这里,我就冷汗直流。太学府的那些书生总说大秦王朝覆灭的原因之一是始皇帝过渡使用民力,修筑了万里长城。可他不修行吗?别和我说什么万里长城挡不住匈奴铁骑。要是没有长城,只怕灭的更快……无数个夜里,我总会被这些如梦魇般的问题搅得彻夜难眠…… 想要打败匈奴,就必须治住他们的马……要想治住马,最好的方式是用弓弩手进行远距离攻击。可是现在的匈奴骑兵穿的铠甲,一般弓箭根本不能射穿……这个问题我曾和王启讨论过很久很久…… “你去吧……”我淡淡的对蒋卫说。 赵喜拿来裘批“陛下,进屋吧。天凉了。” 望着蒋卫佝偻的背影,我有些心痛……是啊,天凉了…… 我希望放弃河西走廊的行动能满足匈奴人的欲望,但我也知道这希望太渺茫。这么容易满足,我们也不会打这么多年了。 莫古 自从见到洛嫣之后我便有些心神不宁,王启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竟然一概不知。汉使走后,我独自坐在单于帐中反复默念着那首《吟仙子》,眼前仿佛又出现洛嫣的身影。 孙通的来到打断我的沉思。他见我神不守舍的样子,什么都没说,只是嘿嘿笑了几声。 我收敛心神问道“将汉使们安顿好了?” 孙通道“是,已将汉使们安顿在王庭已东,大约半日路程。” “这么远?”我脱口问出。这么远的话,我就没办法每天见到她了。自从见到她,满脑子全是她。甚至不记得汉匈之间将要发生的决战…… 孙通道“奴才以为军中机密甚多,倘若不慎泄露,于我军极为不利……至于那位赐公主,我将她留在了这边。虽说还没有正式大婚,但毕竟就要是大单于的阏氏了。我对汉使说要留下公主学习匈奴礼仪,王启等人便同意了。” 听说洛嫣就在身畔,突然间我心情大好笑着对孙通道“难怪汉朝皇帝舍不得这女子。若换做是我,只怕……嘿嘿。”身为单于,有些这话还是不能说的。只是忽然觉得商纣王和周幽王其实也没以前想的那么混账。 孙通沉吟片刻道“大单于,汉人有句话叫做红颜祸水……此女子艳容惊世,只怕汉朝皇帝想以美色移大单于志向……” 我打断孙通“其志被移者,本无志。”但若是为了洛嫣……那仅仅是因为值得。 孙通将洛嫣安排在单于帐附近,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并派去了几个匈奴侍女伺候。整整一天,我坐在单于帐中,竟然无法安心处理政务。 既然想去看她,那就去好了。一个爷们怎么也突然扭捏起来了。来到洛嫣帐外,我的心又慌乱起来。我暗笑自己太没出息了,匈奴男人从来没在女人面前扭捏过,怎么我…… 进了帐篷,却只有两个伺候洛嫣的匈奴婢女在里面。洛嫣去拜见大阏氏了,听说汉朝皇帝和太后为阏氏带了一些饰物由洛嫣转交。 父王的阏氏现在成了我的阏氏。我从小就对这位姐姐般的阏氏十分尊敬。但慢慢发觉她对我却总是神色冷淡。后来大了一些听人说,当年阏氏到了匈奴后,有人告诉她是因为我的一句话,父王才向汉朝要了她来。从那之后,每次见她心中都有些愧疚感,或许正因如此我才格外对摩曼好。父王死后,按照匈奴的规矩她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成为我的阏氏。第二,为父王殉葬。当时许多人是要求她为父王殉葬,因为父王生前十分喜爱她。特意从北方龙城将她和父王的其他女人一起带到这边。这次再见她时,我看见她对我露出祈求的神色,我于心不忍,将她留了下来。就算是我还你的吧。我心中想。 |